这个答案,情理之内却又意料之外。
宫里面,尘王爷惹不起的大人物,五根手指便也能数清楚了。
但是原本洛婳胭以为,真的会对洛家动手的人应该会是.....可是居然是静贵妃。
洛婳胭问到:“十年前,静贵妃应该是刚刚被封为贵妃,根基尚且不稳,她到底为什么要对远离京城的洛家下手?而且十年前,王爷你想除掉静贵妃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些东西从李澍尘眼中闪过,他点了点头:“静贵妃原名王静雅。”
姓王?洛婳胭猛的抬头看向李澍尘,李澍尘无奈的点点头:“念希是静贵妃的远房侄女。”
洛婳胭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李澍尘解释到:“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十年前本王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静贵妃做的,等本王调查清楚的时候,静贵妃已经在宫里站稳了脚跟,连本王都不能动她分毫了。”
“至于她对洛家下手的原因,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一个情字罢了,因爱生恨,因爱生怒,静贵妃在入宫之前,很是喜欢你爹洛安,但是洛安却屡次拒绝他,后来她不知道在哪里听说是你娘霸道不准你爹纳妾,她就偷偷跑去找你娘,可是却被你姐姐奚落赶走了。”
“那之后,她就彻底死心,选秀入宫,一路爬上了贵妃的位置。”
“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你娘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洛婳胭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就是为了这么荒诞的原因吗?
洛婳胭闭上双眼抬起头,她记得,她当然记得那个一直笑容温暖慈祥的女人,不止如此,她还记得那个一直温柔儒雅的男人,洛婳胭双唇微微颤抖,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又凄美的浅笑,两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滑到了耳垂,在烛火中晶莹剔透。
朦胧的烛光中,一身大红嫁衣的角色女子,就算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却还是让李澍尘有些失神。
李澍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洛婳胭面前,就在李澍尘抬起手想要擦去洛婳胭眼角的泪水的时候。
洛婳胭却倏的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李澍尘在那双清亮的双眸中看到了思念,不舍,留恋,疏离,但是一眨眼却又全都归零,什么都没剩下。
洛婳胭迅速后退了两步,拉开和李澍尘之间的距离。
就在李澍尘以为洛婳胭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洛婳胭却已经抱拳说到:“多谢王爷告诉属下这些,属下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看到洛婳胭要走,雪团有些着急哼哼了几声,用脸颊不停的蹭着李澍尘的手指。
洛婳胭扭头看了看雪团,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李澍尘曲起手指挠了挠雪团的脸颊和头顶,满脸的若有所思。
看洛婳胭的反应,莫非她发现什么了?可是如果她有什么发现,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有透露呢?
洛婳胭一离开李澍尘的房间,脸上所有的镇定瞬间垮掉,眼泪也再也控制不住的扑簌簌掉落。
洛婳胭低着头跑回房间,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额头抵在膝盖上,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她记起了那个记忆中温柔但却模糊的娘亲,也记起了很早以前李澍尘在自己面前画的那个女人画像就是她娘娄琳琅。
她也想起来,在刘瑾茹那里见到的画像,也是她娘娄琳琅。
她想知道李澍尘到底在想什么,她也想知道刘瑾茹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但是她更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直接去问,他们一定都是不会回答的,所有的真相都只有靠她自己去寻找。
两人就这么在驿站里住了下来,一方面是为了让洛婳胭养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沈子文回来。
不过两人都及有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过那一场无疾而终的婚礼,还有那一只丑巴巴脏兮兮的小狗。
五天以后,沈子文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沈子文,洛婳胭就迎了上去:“子文哥,士舟他......怎么样了?”
沈子文犹豫了一下,说到:“胭儿,伍夫人她自尽了,就在那天傍晚。”
在回来的路上,沈子文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洛婳胭说伍夫人自尽的事情,他也可以隐瞒,但是伍家两位当家人一前一后过世,葬礼也办的颇为盛大,难保这个消息会不会传出来,传到洛婳胭的耳中。
更重要的是,他猜不透伍士舟接下来要怎么做,没错,伍士舟固然是真心爱洛婳胭的,但是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的人命和恩怨了。
如果说伍老爷的死,伍士舟还能劝说自己,这是伍老爷咎由自取的,那伍夫人呢?
从头至尾,伍夫人对于这些事情就是一无所知的,她难道也死有余辜吗?
听到沈子文的话,洛婳胭脚下一软,身体晃了晃才堪堪站稳。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天傍晚,也就是她刚离开没多久,伍夫人就自尽了,原来外表柔弱的女子,却拥有最坚硬的内心。
可是不知道为何,洛婳胭却觉得她能明白伍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方面是因为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夫君惨遭横死,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自己视若天地的夫君却原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徒,而最后的原因就是这是她最后的反击,她要用这种方法来让洛婳胭内疚自责。
毫无道理,但是洛婳胭却无法怪她,生而为人,原本就是情感大过理智的。
就算是她,直到如今,也不过是在拼命的压抑自己的情感罢了。
洛婳胭张了张嘴,她想问问伍夫人到底是怎么自尽的,她想问问伍夫人的后事是怎么办的,她想问问一天之内红事变白事,父母双亡的伍士舟怎么样了。
可是话到嘴边,洛婳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太过于虚伪,也没有任何意义。
沈子文可以说是看着洛婳胭长大的,就算现在洛婳胭总是能很好的隐藏起自己的心事,但是沈子文还是明白了洛婳胭的想法,于是沈子文斟酌着说到:“伍夫人的后事办的很风光,她和伍老爷葬在了一起,至于伍士舟......他短时间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伍府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沈子文说完这一番话,又补充到:“胭儿,你和伍士舟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爱恨情仇,恩恩怨怨原本就是最难分辨的,伍夫人做出这个选择对她来说恐怕也是最好的了,士舟如今留在望西城,恐怕也是存了心要将你俩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倒也不必再多想了。”
洛婳胭眼眶有些发热,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也好,也好。”
事已至此,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沈子文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李澍尘和洛婳胭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当他特意观察两人的时候,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
赶路的第十天,三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总共只有七户人家,甚至于这个村庄连个名字都没有。
从这个村庄去距离最近的镇子大概还需要三个时辰的时间。
原本只需要赶一赶路,入夜之后也能赶到镇子里过夜。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天降大雨,不要说赶路了,置身在雨中,根本连眼睛也睁不开,马儿被雨水打的有些控制不住的原地打着转,只有雪团特别欢脱的在雨中蹦来蹦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沈子文冲着李澍尘喊到:“王爷,没办法再赶路了,不如就近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李澍尘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这雨一时半会还真的是停不了,于是他点头:“好。”
就在这时,雪团穿过雨幕跑了回来,冲着洛婳胭叫了一声。
洛婳胭看向雪团刚刚回来的方向,虽然依然看不清那边有什么,但是她还是决定相信雪团,于是她骑马来到李澍尘面前,说到:“王爷,雪团恐怕是找到避雨的地方了。”
李澍尘看向雪团,雪团邀功的哼哼了几声,于是李澍尘点头:“好,就跟着雪团去吧。”
在雪团的带路下,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看上去破旧的石屋边,这一路并不算长的,但是被雨水浇透了的泥土地非常的滑,三匹马磕磕绊绊的走在其中,好几次都差点带着三人一起跌倒在地,最后他们只能选择下马,牵着马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
虽然石屋外墙的石头上已经爬满了青苔和杂草,但是到底还算解释,如今这风大雨大的环境下,也就只有这里还能避雨休息了。
石屋上一扇木门松松垮垮的挂在门框上,沈子文刚一推门,木门就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不过好在门框比较高,所以即使门掉了,雨水也没有流进屋子里面。
石屋里面很黑,只有窗缝的地方漏进了几缕光线,这才堪堪能将屋子里面东西看了个大概。
石屋里面倒是不算小,虽然没什么家具,但是暂时歇脚避雨倒也已经足够了,沈子文率先走进去,从怀中抽出火折子点着,微弱的光线下,这才看到屋子的东北角还有一个小门,想来这个石屋也是被隔成了几间房,这样一来,就算是雨太大无法赶路,他们三个人也方便暂住了。
就在这时,从里屋里突然传来一个粗粝沙哑的声音:“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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