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皇后娘娘是后半夜走的,晚上城门不开,这会儿应该还在城中。”聂云单膝点地,一脸的焦急之色。
“那云光哥哥呢?”云曦正在书案前摆弄几本书,闻言,抬起头一脸天真地问道。
聂云神色一怔,但曦妃问话,他一个侍卫不敢不答,只好道:“云公子也不在宫中,但他是不是和皇后一起出城的,属下不知。”
云光和薛绾一同被关在废院之中,两人的事情本就传的沸沸扬扬,如果两人再偷偷一起出宫,那就等于默认了从前的罪名。
说的不好听,就是奸情被发现,两人逃出宫去,私奔了。
聂云虽然木讷,但这点轻重还是懂得,因此话不敢说太满。
“云光和皇后小时候就在一起玩,他们一起出宫,也有个照应。”云曦皱起眉头,有些担心道,“不然皇后一个人出去,外面又乱的很,着实让人担心。”
云曦这样想,倒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聂云就算想替薛绾争辩几句,但是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扭头朝姜戎修看去。
从得知薛绾离宫的消息以后,姜戎修就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转过身来,问:“她可留下了什么话?”
聂云摇头,如实道:“属下已经带人把废院搜了个底朝天,皇后娘娘出宫,一封书信都未曾留下,一件东西也不曾带走。”
“她走的倒是坦然。”
半晌,姜戎修轻笑了一声,转身又去看窗外的景色了。
已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可是恍惚间,有些人却不在了。
他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旁人都不敢过来搭话,一直到了日头偏西,夕阳的余晖从窗子里洒进来,他才慢慢转过身来。
聂云还候在门口,姜戎修却像是未曾察觉到他的存在,自言自语般道:“当初,她嫁给我,只是因为一份婚约。可是也仅仅如此罢了。”
“我在她心里面,比不上青梅竹马,更比不上患难与共。”
“皇上……”聂云不懂姜戎修话里的意思,但见他面色凝重,脸上却是少有失落。
他这个主子,外人面前永远一副高高在上,坚不可摧的样子,聂云跟了他那么多年,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了这种失落的情绪。
他想劝,可是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上,城门已开,属下担心皇后娘娘已经出宫,要不要扩大搜索范围呢?”
聂云还在想着怎么把人找回来,姜戎修却一脸淡然道:“我知道她不愿做笼中鸟,她想走,谁又留得住呢。”
外面,似乎起风了,宫灯的烛火一晃一晃的,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与此同时,长安城三十里外的渡口。
薛绾正裹着一件半旧的披风,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的包子。
虽是春天,但渡口的风大得很,入夜以后依旧很冷。
长安城附近的渡口走的多事官船,再或者就是官宦家运送货物的船只,有不少官兵在维持秩序。而此处船来船往,多是贩卖东西的商客以及坐船的百姓,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
即便到了晚上,码头上扔停着不少船只,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搬运货物。
云光正靠在椅子上打盹,他高高大大的身压在竹椅上,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谁?”云光突然从梦中惊醒,睡眼朦胧地看了薛绾一眼,“船来了没有?”
薛绾摇摇头,抄着手,话都懒得说。
奔波了一天,她早就累了。可是长安城中到处都是官兵,如果不趁夜离开,往后想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瞥一眼云光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她打着哈欠,道:“回头把头发束起来吧,你这样子怕是没有到边境,头发就全部打成了死结。”
“还有,这身衣服换一换。”
云光皱着眉头拢了拢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又一脸怜惜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袍,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谁能想到,原本飘飘若仙的琴师,一天之间就落魄成了这幅模样。
一整天都在赶路和躲避官兵,云光哪有闲心打理头发,袍子上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了好几个口子。
饶是如此,云光依旧很有骨气地道:“不换。”
“好,回头指不定有那家公子瞧上了你,一高兴把你带回府里,也省的跟我这样子赶路。”
“你懂什么,这叫姿态。”云光轻嗤了一声。
正说着,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薛绾提着剑便走,扯了扯云光的袍子,催促道:“快走,船来了。”
云光老大不情愿地跟了上去,到了江边,正看见三三两两的坐船过江的人向船上走过去。
薛绾扯下斗篷上垂下的面纱,把脸遮挡起来。好容易逃出宫来,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转眼就到了船边,薛绾正要上船,一扭头,却发现云光定在了那里。
“走吧,愣着干什么。”薛绾一脸嫌弃道,心里面一个劲地懊悔为什么带着他出宫。
别看云光生的高高大大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但用一句话总结他的特点就是,啥也不会毛病还多。一路上都是薛绾在打听怎么出城,怎么北上,去哪里落脚,怎么拿随身的首饰换点银子。
一边操心这个那个,还要一边哄着他好好赶路,担心他丢了。
云光要是知道感激还好,薛绾心里还能舒坦些,可是他非但不知道感恩,还东一句西一句,说句话能把人噎死。
看他扭扭妮妮不肯上船,薛绾心一横,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好,你不是不走吗,姑奶奶一个人走。
见薛绾突然加快了步子,云光脚下生风,顿时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薛绾白了他一眼,到船舱里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是一艘北上运粮的船,船上大部分货仓装着粮食,大多数人要么着急赶路,要么是图便宜跟着货船北上。
夜慢慢深了,船很快驶离了码头,沿着长河一路北上。
劳累了一天,船舱里坐船的百姓大都进入了梦想,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薛绾看着渐渐模糊的灯火,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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