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薛颜这番话,小丫鬟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在了那碎片上面。
但是生怕薛颜再不高兴,硬是生生的忍住这可怕的痛楚。
瞧着地上蜿蜒的血迹,薛颜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没有将小丫鬟叫起,反而是歪着头,好整以瑕地看着小丫鬟隐忍痛苦的神色。
正在这时,刚才去为薛颜拿伤药的掌事姑姑东珠走了进来。
东珠乃是皇后娘娘身边女官,因前几日薛颜频频出昏招,怒其不争,便将这位女官赐了下来。
刚才不过有事,稍稍离开了一会儿,不想薛颜就闹出了这等事情。
走进门,看着眼前的景象,东珠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早已是见怪不怪,平静地越过那些碎片,抬手给薛颜上药。
“小姐何须和这些奴才置气,到时候恐伤了小姐您自己的身子。”
“哼,都是些贱人!”薛颜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丫鬟,眼中尽是恶毒。
“既是如此,直接打发了她去干些粗实的活便是了,何须留在小姐你面前碍眼呢?还不快滚。”
说着,东珠便冲着那小丫鬟喊道。
小丫鬟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倒是薛颜有些不满,看着碎片上面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头。
东珠跟着皇后这么多年,宫里面腌臜这事情不知看了多少,哪里不知道薛颜此时此刻在那里想什么,只是轻轻地一笑,开口安抚道。
“小姐刚刚也是太心急了,薛绾此人之前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清醒了,又和那野蛮人没什么区别,小姐你又何须和她硬碰硬呢?”
“难道就让我一辈子低她薛绾一头不成?”
薛颜一听东珠这话,立时坐不住了,一拂袖便将那伤药全部尽数砸到了地上。
东珠手上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薛颜在把那些药砸了之后,心中便暗道不好,整个人顿时都清醒了起来。
看着东珠有些不悦的脸色,心中更是忐忑。
说起来从小到大的薛颜没怕过什么人,东珠便是其中一位。
大概是在宫中呆的时间久了,身上也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威严,更何况她还是是皇后娘娘亲自赐下的,薛颜更加不敢对其不敬。
不过东珠倒是没有开口责备薛颜,只是将地上的伤药默默捡了起来,放在桌上,用指甲拨开碎片,挑出里面的药膏,继续为薛颜上药。
东珠越是这样,薛颜心中便越是不安。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惯来都知道的常理。
在薛颜的眼中,东珠亦是这样的一种人。
“我……”
“小姐,你可知这药膏价值不菲,就是王公贵族手中也未必有一两盒,还是皇后娘娘怜爱,才特地赐下了这药膏。”东珠出声打断了薛颜的话。
听着东珠这么说,薛颜立时脸上一白,只当是东珠在那里,责备她不识好歹。
东珠见火候差不多了,也深知不能再继续刺激薛颜,笑了笑,顿时话锋一转。
“但其实说来这药膏珍贵是不假,不过也要看在用在什么人的身上,若是用错了人,再珍贵的东西也宛如废物。”
“那……那什么人,才是对的?”薛颜好像听出了东珠的言外之意,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是诸如小姐您这样对的人。”东珠说着将最后一下抹匀,便收了手,“小姐,你要记得偶尔一次两次挫败算不得什么,就是在那宫中也是时常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再有压倒东风。”
在宫中这么多年,东珠早就把这宫中的一切看得透透的。
再加上自己只是个女官,无需帝王的宠爱,反倒将这些看得真切。
后宫的妃嫔,无论哪个在皇帝面前都是温婉贤淑,可实际上呢恐怕心肝早就黑透了,烂透了。
而且在这后宫中靠的便是皇帝的宠爱,有哪一个能够长久不衰呢,就是正值盛宠的陆婕妤,甚至连皇后娘娘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可她不也有被圣上责骂的时候吗?
“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吗?”
薛颜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更多的还是那些简单愚蠢的心思,虽是整日里口头上说着明白后院后宫那些尔虞我诈,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然!毕竟到了皇后娘娘,所面对的敌人更多,有无数人想把皇后娘娘从那尊贵的位子拉下去,那招数只有咱们想不到,而没有她们做不出的。”
“还请掌事姑姑教我。”
乔荷当年能够用自己的心思笼络住薛丞相,身为她的女儿,薛颜的心思自然也是不差。
一下子便听出了东珠画中的指点之意。薛颜连忙换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冲着东珠说。
东珠满意的笑了笑,终究是没有看错人,这薛颜倒是值得培养的一个好苗子。
想到这儿,东珠的神情也就放松下来,冲着薛颜和煦一笑说道:“小姐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一个忍字。”
“忍?”
“不错,正是忍,小姐最近出的风头太多,难免引起其他有心人的关注,要想一飞冲天,只有忍!”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小姐担心什么奴婢全部知道,只不过小姐你别忘了——”说着,东珠脸上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皇后娘娘可是时时刻刻地站在小姐您的身后帮您呢!不管是什么东西,还不是皇后娘娘句话的事情。”
“不管,什么东西?”薛颜被东珠的话说的有些心动,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半响才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那,我想当王爷的侧妃,皇后娘娘有办法吗?”
“这是自然,小姐难道忘了,皇后娘娘可是有赐婚的权利的。”
薛颜表情一亮,就连脸上的痛楚也被她全然抛到了脑后,满心满意的全是刚才东珠所说的一切,连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
仿佛自己被册封为侧妃,夺走王爷的宠爱,将薛绾狠狠踩到脚底这场景就在眼前一般。
东珠在一旁看着已然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的少女,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
多么美好的想法啊,无论经过了多少次挫折,人就不往痴心妄想,这种人作为棋子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在皇后娘娘身边正是需要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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